聽到胖子擠兌我們倆，天真罵道

“誰他媽知道你在通道裏是什麽反應，說不定你在裏面哭的要死要活，一出來就把眼淚鼻涕擦了在這橫，多大臉。”

“你還不信是吧，小哥我問你，我出來時是不是跟個沒事人一樣，天真自己慫成球，就把每個人都往圓了看，掉不掉份。”

小哥看他們倆一眼，沒有說話，天真懶得在這個話題上跟胖子糾結，我在獨自出神想問題，想半天沒想出答案，我索性出聲問道

“我有個疑問，上次鬥裏的幻境是為了迷惑我們，讓我們在甬道裏轉圈出不去，可是這次的幻覺除了讓人心裏不舒服以外，好像沒有任何作用啊。”

天真沈思一會，道

“我覺得這次的幻境，映射的都是人心底深處的恐懼，每個人都有害怕失去的東西，而這個幻境的作用，就是通過我們的自身，把我們心裏最不想看到的場景具象化出來，相當於心理學上的一種心理暗示，就好比胖子，他害怕失去我跟小哥，怕我們突然死在哪個鬥裏，所以他看到的幻覺就是我和小哥的死亡，再比如我的幻境，我看到小哥——”

天真說到一半，發現話頭不對，忙道

“我看到什麽不重要，先不說這個——你們都親身經歷過通道的幻境，應該明白我說的是什麽意思，妹子說的對，這的確不是什麽致命的機關，只要受到來自外界的刺激，人很容易就能從幻境裏面逃離出來，但是，這些幻覺的存在，絕不只是為了嚇唬我們這麽簡單，我認為，林祖宗設置這道機關的真正用意，其實是在警告我們，如果我們堅持繼續走下去的話，我們所害怕的場景，都有可能會變成現實，林家的歷代守城人，都是為了家族的使命駐守在這裏，他們心性堅定，不會被輕易動搖，這些幻覺影響不了他們，但對於我們外人來講，我們要顧忌的東西遠比他們多的多，殺人誅心，林家人這一招確實夠厲害。”

我低頭一思索，發現天真分析的很正確，以往我們遭遇的各種機關，無非就是各種粽子和兇獸，雖然致命也是真的致命，但只要心態放開想著不過就是一死，一咬牙也就闖過去了。

這次的情況卻是大大不同，因為我體質特殊的原因，我能比他們提前察覺到是幻覺在作怪，可我在明知道一切都是假象的情況下，還是忍不住跟著虛幻的劇情一步步淪陷，這種感覺就像是飛蛾撲火，我知道結局，也知道真相，但絢爛的火光在我面前閃爍時，我仍舊選擇義無反顧的跳了進去。

它太真實了。

我心裏清楚的明白著，在這一刻它還是幻境，但下一刻它就有可能變成現實，木安也許真的會為我而死，我的家人真的會因為我的離開而肝腸寸斷，我和我身邊所有人的命運，都會因為我的一個選擇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
就如天真所說，如果我們選擇繼續走下去，幻境成真，這樣的結果，我是否能承受。

面對來自心底的詰問，我無法回答，也沒有答案。

一時，氣氛變得很低落，胖子最受不了這種場面，他挨個拍我們的肩膀，罵道

“你們都在想屁吃，是，天真說的是有道理，林祖宗使陰招，試圖連嚇帶騙從思想上擊潰我們的意志，但你們有沒有想過，我們他娘的還有第二種選擇嗎？！我他媽是不知道你們都在通道裏看到了什麽，就胖爺我一個純良人一五一十的全招了，拿我看到的幻覺來說，就算我們現在對著這裏磕三個響頭退出去，林家人放過我們了，難道那幫姓狗的就能任由我們逍遙自在？你天真，拖家帶口在杭州，你能跑你家人怎麽跑，胖爺我在四九城也有那麽多盤口，之前我們做的什麽生意，你們心裏都有點數吧，隨便翻出來一件就夠我們喝好幾壺，姓狗的想為難我們，簡直比他媽豬八戒吃人參果還容易，到時候你們怎麽辦，是準備等死還是等死，所以照我說你們想那麽多幹嘛，跟生命賽跑，我們趕緊跑啊！”

胖子一番話楞是把我說懵了，我呆了半晌，胖子不耐煩的站起來一手拽一個，硬生生把我跟天真拉起身

“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，不想讓姓狗的踩臉上就給老子出發，再他娘的廢話我削不死你們倆。”

我所有顧慮在胖子的話裏消失的無影無蹤，天真還有點木，顯然人沒轉過來彎。

這時小哥突然看著天真，淡淡道

“我不會死，你也不會。”

……

我好酸。

天真聽到小哥這話竟然有點想笑，他道

“你是不是以為我跟胖子一樣看到你們倆都死了，其實不是，但聽你這麽說，我也覺得挺安慰的，行吧，胖子算你他媽能扯，我們走。”

我心裏很想問問天真，他到底看到了什麽景象，能值得他又是紅眼又是猶豫，聽他漏出來的口風，他肯定看到了跟小哥相關的幻境，我試圖腦補畫面，半天沒腦補出來，擡頭一看，他們已經走出老遠，我趕緊幾步跟上去。

通道出來的地方是一個空曠的平地，空無一物，在側邊有個門框，石門吊在門框頂上，我們矮身鉆進去，門後是一片更為寬闊的空地，看規格像是前殿。

前殿四角都有雕漆紋柱，每邊擺了兩個石像，一共有八個，我仔細觀察這八個石像，發現都是一些飛禽走獸，大多我都認得，只有其中一尊石像，外形像雞又不是雞，尾巴很長羽毛豐滿，我好奇的問天真這是什麽，天真瞟一眼就道

“這是雉，又叫山雞，不過它是一種鳥類，只是因為外形像雞所以才有這個外號。”

我點點頭，心說擺這麽多動物雕像，看種類和個數也不是十二生肖，莫非修建軒轅城的人是個狂熱鏟屎官？

胖子在檢查後方的雙開銅門，門的兩邊各有一個圓形拉環，胖子和小哥加起來也沒能把銅門拉開，小哥伸手沿著銅門邊緣摸一圈，他說銅門被機關卡扣鎖住了，靠蠻力無用，說著，小哥稍稍站遠，專心尋找機關開關。

我繞著前殿轉悠，從柱子的漆紋看到頭頂的石磚，原本我以為這種多年無人的地下建築中，會因為空氣不流通有難聞的氣味，就像古墓裏一樣，但我進來這麽久，沒聞到任何奇怪的味道，也不知道古人是怎麽辦到的，難道還有保質期千年的除臭劑？！

我思緒飄飛間，聽到天真大聲招呼我過去，我轉頭看到他們圍在銅門邊，面前是一個壁掛式的青銅燭臺，天真道

“我們估計點燃這盞長明燈後大門就會打開，你躲開點，萬一開門後有什麽機關別受傷了。”

青銅燭臺的樣式是雙魚戲珠，我站到側邊遠離銅門的位置，他們也分散站開，天真掏出打火機丟給小哥，小哥檢查過燈芯絨的可燃性，伸手滑動打火機的滾輪。

火石摩擦間迸出火星，在火苗點燃的一瞬間，小哥察覺不對，猛的一下把打火機甩開，但火焰已經點燃燈芯，長明燈幽幽亮起，幾乎同時，燈火滋滋炸起竄出一道火柱，身後的石門轟然落下。

“這裏有沼氣！”

小哥臥倒一個翻身躲過火柱，空氣開始熊熊燃燒，天真臉色大驚，他深呼吸兩口氣，納悶道

“我沒聞到沼氣的味道啊，怎麽回事？！”

“通道的漆料，不僅可以制造幻像，還可以麻痹人的嗅覺。”

在小哥說話的時候，沼氣的燃燒範圍擴大，我的頭發立馬被烤焦一大截，胖子拽著我一路狂奔，氣流帶動火焰，畫面頓時猶如電影大片一般酷炫。

天真和小哥都在不停的躲避著熱浪，空間封閉的情況下溫度很快升高，我感覺腳下的石磚變得有些燙腳，天真跟胖子兩個人互相狂叫，胖子把背包甩到門口沼氣最稀薄的地方，小哥喝道

“站著別動。”

說完小哥身形一閃，活動間帶動的氣流極小，他幾下起跳，穿梭在前殿的各個角落尋找機關，天真不停的四處張望，胖子悶不吭聲，一直盯著墻邊的石像發呆。

我的心隨著小哥的動作揪起，好幾次火焰燎到他的腳邊，都被小哥輕身一滾躲過去。

胖子出神的厲害，他表情一陣白一陣黑，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，片刻過去，胖子忽然道

“天真，你懂不懂八卦？”

天真楞了一下

“懂一點皮毛，我就知道八卦起源於伏羲，八個卦象分別是乾、坎、艮、震、巽、離、坤、兌，怎麽了？”

“我他娘突然想起來，八卦的象意可以對照世間萬物，天真你快想想，八卦中的哪一卦對應水，水卦又代表什麽畜生！”

天真聽到臉都綠了

“你他媽是摸金校尉你問我，我怎麽知道！我能記得有這八卦就不錯了！”

胖子大罵道

“他奶奶的，你不是古董店老板嗎，平時不讓你顯擺你逼逼叨叨一大堆，現在讓你發揮你屁都蹦不出一個。”

胖子罵完轉身看向小哥，喊道

“小哥，那些石頭墩能動嗎！”

小哥正半蹲著檢查石像底端，聽到胖子的話回答說可以，胖子又叫道

“那小哥你記不記得八卦的象意，我他娘懷疑這八個石頭墩代表八個卦象，找出水卦對應的石頭墩應該能關掉機關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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